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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厚专切招纳青唐诏崇宁二年二月戊寅 北宋 · 宋徽宗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五二、《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一三九
青唐自神宗以来,遣人绥纳,久有向汉之心。
王赡等因其归顺朝廷,许之招怀,只缘帅司不务协心,致其疑沮,故一方功绪,终未克就。
自那回兵马,后来彼土酋领向慕中国,其心不已。
今差知河州王厚专切招纳,走马承受童贯往来勾当,仰本路经略、安抚都总管司公共协力济办。
童贯崇宁二年八月丁卯 北宋 · 宋徽宗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五五、《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一三九
童贯招诱说谕小陇拶及廓州洛施军令结等早令出降,仍差王端绥远关,广设方略说谕招诱。
王厚俟抚定廓州一带事毕,依累降指挥取便路归湟州驻劄,一面应副措置招纳等事。
所有熙河合应办事件,即委官前去。
童贯随军回至湟州讫,权暂赴阙。
宋故左中散大夫泾州军州事兼管内劝农使上柱国清源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赐紫金鱼袋王公神道碑铭 北宋 · 王森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八、《陇右金石录》卷三、《金石萃编》卷一四一、乾隆《西和县志》卷四
天下之达道五,君臣、父子、夫妇、昆弟、朋友是也。
天下之达德三,智、仁、勇是也。
道之达者常由之路也,德之达者所以行之之舆也。
智足以知之,非仁无以守也;
仁足以守之,非勇不能行也。
是三者盖常相须而成,则不惑不忧而至于无惧,虽任之有轻重,行之有近远,然各资其道,以尽其分,故载于《中庸》而谓之达德。
中庸鲜克久矣,盖未之见也,今见于王公,其资德尽分而近于达德者欤。
公世为岷州长道白石人,生天圣元年二月十五日己酉
曾祖圭、祖维嵩,皆以令善称乡里,盖君子之富也。
父振,尤能倾资待士,以教诸子,故诸子相继而仕于朝,遂累封官至司空而列三公之贵,人以为能知义方者矣。
公即司空公之第六子也。
幼而颖秀,不为戏弄,长而严整,望之峭直,曾未龆龀,以童子举被召。
幼失怙恃,杰然自立。
又中庆历六年词科,调官之初,掌京兆府兴平县之版籍。
府史以公少而易之,尝试以隐讼,公即与夺无滞也。
府郭之民,生产之厚薄,贫富之次第,久不能□□□□公定之,遂得大均之法。
有妇人者死而不明,凡欲掩瘗,而公视其发,亲以手捏而得巨钉,人服其神明,而死者可无憾。
盖始见其明辨不惑,勤恤物隐而无势利之惮也。
自兹入仕,沛发所蕴,故所至有能名,而荐者亦交于公上矣。
移河中之河西,居府城下,有缣帛之失陷者,长吏讯主库吏,则曰:「府僚上下均有贷数,独河西不预焉」。
众虽忌而上官嘉之,其清节又始见于河西也。
不惟心服于人,名公亦多叩其所以为治之术,用梅公挚七人荐,改著作佐郎、知凤翔府岐山县
三府之县皆繁邑也,五陵豪侠之风,习染犹在,由公以束吏爱民之故,不劳而政平讼理,民到于今思之。
其后子舍有过其邑者,亦欢喜呼曰「王公子也」,犹周人之思爱及甘棠,古人曰「况其子乎」,其谓是矣。
其得民如此。
秘书丞,就知渝州
巴县蛮族,屡为边患,旧每议事必严武备,公至则一以常礼,会于境上,宣谕朝廷恩信,夷心感服。
县多大姓,有杜生者擅置官刑,笞挞仆隶至死,而郡胥受贿,不直其讼。
川峡风俗,大率贫细无赴愬之地,公先擒赃吏,然后白守而推治之,豪右歛迹。
非不畏强禦,不克至是。
太常博士通判耀州赐绯衣银鱼。
州有白渠,岁起利夫以治之,且盗水争竞,或掷瓦砾以害邑官,或至杀伤以起大狱,公董役其众,省丁万计而后无水讼。
英宗皇帝入继大统,旧劳于外作,其即位庶政励精,遂用公为御史推直官,委决留狱,多称明允
屯田、都官,皆外郎也。
神庙登极,再加职方员外郎,迁屯田郎中
谋杀从按问自阿云谋夫始,会公首当详定,则曰:「法无许从之文」。
出知商州,州居山,百货丛委,往时为吏者或多牟渔于下,且圭田无艺,公则一切蠲减之,官吏亦缩手不敢取。
自邑至郡,皆兴学校。
都官郎中,求领南都御史台,改除知池州
职方郎中,知兴元府
泸南用师,慎选守臣,乃以公知资州,兼梓夔两路兵马事。
止造舟之役以息民力,供馈不乏,而下不知扰,去有遗爱,咸愿建碑以记在民之德。
先是,兵马事委武臣,以公之至乃复带。
遂州,迁朝议大夫,赐佩服金紫,封清源县开国男食邑三百室。
今上即位,加中散大夫,除知泾州
用大臣荐,改除夔路转运使
施州幸则杀降,累劾不就,诏公按之,得其情,复疏以有边功,乞薄其罪,朝廷从之。
继请便郡,得凤翔府,剸拨繁剧,庭无留讼。
左中散大夫上柱国,还朝除知邠州
未期,又移知泾州
方议置帅,遽以告老闻,命未下,而以元祐八年十二月二十二日甲子终于官舍,享年七十一。
九年三月十三日甲申,葬于白石之西原,从先司空之兆,礼也。
先娶李氏,观察使士衡之犹子,赠金城郡
次娶刘氏,工部尚书涣之子,赠和义郡
次娶李氏,中散大夫舜卿之子,今封陇西郡君
男子七人:嘉礼雄州防禦判官嘉谟通直郎,嘉猷宣德郎,嘉锡太庙斋郎,嘉问、嘉言、嘉瑞皆假承事郎
女子四人:长适承议郎司马元,次适进士黄本道,次适内殿承制姚宏,次适蕲州法曹李敏思。
孙男八人:俦假承务郎,焘、寿、宗寿、知常,三尚幼。
孙女十人:长适主簿张浚,馀皆在室。
惟王氏世为王者子孙之后,其姓最著,散之天下,而公家世以赀高于西方。
惟西方之强禀金气之义,人多尚武,而公家伯仲以文显于朝廷,非积行之后,曷以蕃衍盛大,至公而显耀门户如此其光。
实公识明而济之以学,性厚而充之以仁,忠于国而孝于家,利于人而爱于物。
其持身也以俭,其行己也以恭,其勤足以干事,其清足以厉俗,见义可为也则有不夺之志,临事而惧也则有不懈之心。
然且不竞不絿,孤直少与,虽服赐三易,勋业灿然,莫非按资循格而恬无躐等之荣,故盘桓郡寄,一为路使而已,复请麾,无力小任重之虞,有器博近用之叹,此又乐天知命,难进易退之高风也。
所以夙夜在公,施设注措者,讵可一二为公道,亦见于志铭者,此不复书。
初,公为商州,方朝廷患天下之事承平岁久,有偏而不起之处,主上慨然思欲振起而鼎新之,乃尊用儒术,旷然大变,首差役之议,推散歛之术,使者相望,交于道路,责在郡县,专奉新法。
公于是时不比不异,救偏补敝,归于中道而已。
森亦方以属邑主簿事公,而屡委之以数邑之法,故一荐之,又荐之,实受知于门下者为最厚。
暨公捐泾州之馆舍,其诸孤以书抵余曰:「先子生事业,君知之为详。
不孝无以答昊天,愿假忱词以垂不朽」。
余既复书以慰且勉之,曰:「古人云孝子之亲没,当求仁者之以祀之。
夫祀时思也,尚求于仁者,况显扬先烈,刻之坚石,不求诸当时闻人,则何以昭示前烈,取信后世?
重为先府君羞,敢以固辞」。
又书见诿,且遣其昆弟以来,曰:「当世前古,固有名闻之士,载于论撰。
然闻诸《礼》曰『无善而称之是诬也』,伊欲昭示先烈,取信后世,莫若无愧于泉下,则当求知者以纪其实。
故《礼》又曰:『有善而不知不明也,知而不传不仁也』。
今以雄州防禦推官郭拱状其行事,编次本末,不敢以片言只字厚诬我先子,且于格得之,君盍许我乎」?
义不获避,则应之曰:「诺」。
遂序其本事,表于隧而铭之,曰「有宋达德君子王公讳公仪子严之碑」。
铭曰:
惟西方之镇兮,其山曰岷。
少皞之气兮,是为萧辰。
惟金神则义兮,俗多尚武。
惟王氏之子孙兮,家声富文。
司空之教兮,能大其后。
惟上柱之兮,克材以秀。
第循良之效兮,著见于有勇之仁。
无悬叹之声兮,有恺悌之在民。
我政兮如神,我泽兮如
道之远兮任之宜重,器之博兮止于近用。
为上以德兮,为下以恩,不在其身兮,或在子孙。
岷之山兮峻极于天,岷之水兮渊泉如渊。
丰碑道傍兮,聊记岁年。
天渊可兮,名不愧乎永传。
绍圣三年岁次丙子、五月庚寅朔、十二日辛丑
天水王厚镌石。
贡院劄子四首 其一 巡铺郑永崇举觉不当乞差晓事使臣交替1088年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七一、《苏文忠公全集》卷二八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元祐三年二月□日,翰林学士朝奉郎、知制诰苏轼同孙觉、孔文仲劄子奏。
贡院今月三日,据巡铺官郑永崇领押进士王太初、王博雅,称是传义。
问得举人,各称被巡铺官诬执。
寻令巡铺宣德郎王厚将逐人卷子与众官点对,得逐人试卷内有一十九字同,即不成片段。
本院检准条贯,惟经学不许传义,口授者同,至于进士,须是怀挟代笔,方令扶出。
今来逐人试卷,点对得只有一十九字偶同,别无违碍,显是巡铺官郑永崇举不当。
兼两日内巡铺内臣屡将暧昧单词,令本院扶出举人,本院未敢施行。
见奏取旨,及有巡铺手分杨观作过,本院依法区分
巡铺内臣并来帘前告属,坚要放免,本院亦不敢依随,以此挟恨罗织举人,必欲求胜。
今来进士尚有两甲,诸利尚有一十五场,未曾引试,若信令巡铺内臣挟情罗织,即举人无由存济。
欲望圣慈速赐指挥,或且勾回石君召、郑永崇两人,却差晓事使臣交替,所贵不致非理生事。
取进止。
逍遥咏 其十八 北宋 · 赵炅
七言律诗 押尤韵
真空达得便须休(原注:玄门精鍊,已达真空,尘境既明,恒履大道。),二起生三一上求(原注:《老子》云: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夫求一之旨,挹流寻源,源流既分,视道如掌,)
谩说希夷来遂古(原注:大道本来,玄微冲湛,既穷其一,已见其根,是知说道者由之遂古,皆非也。),还知造化不同流(原注:造化分形,其流不一,虽实繁于品类,而咸遂于生成。)
伏藏密旨机关内(原注:机有发歇之用,关有开阖之功,玄旨秘藏,卷舒动静,莫不皆由于道也。)合会非常本自由(原注:庶事丛萃,处道无烦,功显自由,应用何极。)
若遇逢师亲口诀(原注:道无踪迹,心有晦明,若非口授师承,安得神清性逸。),才年返少保千秋(原注:大丹内服,遐龄外增,岁月虽迁,海深山固。)
刘韐墓志铭建炎三年 宋 · 李邴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二四、《刘氏传忠录》正编卷一
宣和乙巳冬十二月,金人寇边,郭药师以燕叛,河朔皆闭城守
遂渡兵黎阳以犯京师,要盟城下,请割高阳中山太原以和。
明年春二月,始退师。
三镇之人涵濡祖宗百年仁恩覆育之休,不忍以其父母墟墓之邦自陷于夷,相与抗诏命、拒使者,上下一力,捍关以守,决然无毫发外向意。
金人既不得志,冬十一月举国入寇,坌集于京师
时中国承平既久,将不知兵,士不知战。
而金人既与契丹角而胜之,虐用其人;
鏖兵百战之馀,复诱胁诸夷,挟我叛将以来。
天未悔祸,闰月二十五日,率众乘城,设为诡谋,邀我会盟,天王勤玉辂而临之。
乃怙乱阻兵,蔑弃天常,神人惨黩,冠履易位。
当是时,变生仓猝,群公卿士愕睨错立,沮丧挠败,交首受屈。
兵部侍郎李公若水,以鸿毛之命争议于鼎镬之前,屠裂而不悔;
资政殿学士刘公韐,以冰霜之操自洁于氛埃之际,殁死而不顾。
天命再集于我宋,圣主嗣兴,褒表全节,而言者列二公以闻,明诏显扬,崇秩异数,加命躐等,然后二公之忠、之烈,襮白彰闻,天下想见其风采。
呜呼,可谓见危授命,临大节而不可夺者矣!
公姓刘氏,讳韐字仲偃,其先京兆人
七世祖干,五季避地建之崇安,遂为闽人
曾祖讳文广,曾祖母张氏。
祖讳太素,以《春秋》学为乡先生,后以公贵赠朝议大夫
祖母暨氏,赠普宁郡夫人
考讳民先,世其家学,授徒常数百人,以进士特恩释褐,任承事郎,赠正奉大夫
妣黄氏,赠永宁郡夫人
公幼警悟,博贯经史,中元祐八年进士第,调洪州丰城
岁多盗,旁邑率以捕杀希赏。
公曰:「此饥民救死耳」。
率豪右出谷赈恤之,存活者甚众,盗亦戢。
秦州陇城,治有能名。
崇宁初王厚熙河,辟公狄道,继辟经略司干办公事,积功三转承议郎签书武胜军节度判官
京畿转运使吴择仁辟掌管文字。
丁正奉公忧,服除,监在京绫绵院,再转朝散郎提举陕西京兆驿使
及北阙赐对,锡五品服,转朝请郎
西宁等州,屯兵多仰给县官,竭六路转输犹不饱,复命公领平货事,专饷河外。
公临边,延致蕃酋,以金帛易,就以赡军,公私便之。
除直秘阁朝奉大夫,领转运司公事。
或劳或迁,累升秘阁修撰中大夫
朝廷复行解盐以实边,除公制置解盐副使,继领使事。
课最,除集英殿修撰,改除陕西转运使
会六路大举,刘法战殁,西鄙震动,命公权鄜延帅。
夏贼乘胜攻围震武,公出奇兵捣虚,俘获甚众,围遂解。
太原帅告虏且大至,乞援师。
公曰:「虏方举国寇熙河,不应遽至太原」。
不为遣。
已而虏果不至。
刘法失利,朝廷患虏侵轶,夏人遣小使来,言国主正赛愿纳款谢罪。
人以为诈,公曰:「不然,自兵兴累年,中国富盛,尚不能支,况小邦乎?
彼虽新胜,其众亦疲,且惧吾再举,故款附以求自安,此虏实情无疑」。
异时边乔生事,法当取旨,公谓机不可失,即受其使,密疏以闻,诏从之。
虏使罔世臣等期以五月一日过界,不至;
再期二日,又不至。
诸将言虏果诈,请会兵乘之。
公曰:「越境会期,容有他故」。
后二日,虏使至宥州,以疾留。
再期十一日,遂至。
公戒曰:「朝廷方事讨伐,吾为汝请,许入谢,毋如异时邀岁币,整画疆界,以重朝廷之怒」。
虏使如公戒。
朝廷以其辞顺而礼恭,许其自新,且给以岁赐,边事遂息。
公久厌兵,因时无事,请宫祠,除徽猷阁待制,转太中大夫提举西京嵩山崇福宫时宣和元年也。
继除知越州
鉴湖蓄水溉田,岁久,濒湖民或植葑种稻,熙、丰间岁为租二万斛,政和间涸湖为田,增至十四万,拨隶中宫为应奉用。
常遣使督租,额既重,所入不登,租户逃移,则勒其邻以偿,民大被其害。
公疏其事以闻,诏尽捐新租,民得安业
通奉大夫
二年冬,睦州青溪方腊聚众为盗,官军掩捕不胜,势遂张,陷睦、杭二郡。
杭、越阻一水,越大震,官吏悉遁去。
或具舟请公行,公曰:「吾为郡守,将与城存亡」。
不为动。
民闻公语,稍还。
公下令曰:「富者出财,壮者出力」。
民欢奋无敢后,遂葺垒练兵为战守备。
明年二月,贼陷衢、婺,八日至城下,公麾众出战,贼大溃,横尸蔽路,自是不敢近公境。
温、台、明以越为屏薮,亦赖以全。
诏拜述古殿直学士,转正奉大夫
越民相与创生祠,比屋绘其像,饮食必祝曰:「活我者刘公也」。
四年,诏入觐,次国门,有旨径诣宣抚司参谋官
先是,诸边帅奏金人已破契丹,九州民思内附,请以师接纳。
朝廷命大臣为使、副,帅出两月,公始至,而都统制种师道军已为虏所溃。
公意边报不实,见师道计事。
师道曰:「虏势尚盛,而燕人未有应者,恐边臣诞谩误国计」。
公曰:「师出无名,必难成功」。
即驰白二大帅,请班师。
既不可,则独论列燕蓟不可得状,设得之,屯兵置吏费不赀,必重困中国。
已而边报果不实,遂诏班师,次莫州
会虏主死,郭药师涿州来附,朝廷从进兵,公犹执前议。
朝廷知公意异,移知真定府
十一月,金人入燕。
五年四月,金人以燕归于我。
公乞宫祠,诏赴阙。
郭药师入朝,公虑其反覆,密奏乞赐第廪留之,不报。
再转光禄大夫,除显谟阁学士、知建州,改知福州,除延康殿学士
先是公过阙,例见执政台省,或言公见御史中丞有所请,公奏辩不屈,落职,提举南京鸿庆宫
未几复职,知荆南府,改建州
河北盗起,真定阙帅,上曰:「无易刘韐者」。
盗首柴宏,本豪民,困于重敛,聚众剽掠,杀巡尉,州县不能制,统制官张廉捕,战死之。
公至境,不以兵卫,单骑入城,遣招宏。
宏至,叩头服罪。
公饮之酒,奏以官,馀纵归田里,一路遂平
上嘉之,赐重金绣鞍。
郭药师请马以益其军,朝廷尽以河北路战马与之,数不足,散科民间,民贸产易马,州县限以格尺,一路骚然。
公曰:「此不惟扰民,空内郡马,付之降虏,非国之利」。
奏疏罢之。
张靖者,连结姻亲中贵人赵绎,请官杂本,以糠覈杂米入官,兵廪粗粝,乾没,起家赀钜万。
公劾奏罢绎,流泾州,籍家财以充军食。
路钤赵绎,中贵人子,取军营钱入己,以赂停罢战卒,公械付狱。
中贵人悉力营救,公治益急。
有旨移简京师,污吏皆望风去。
时金人已与我隙,会兵谋入寇,而朝廷方出师太原,檄虏交云中地。
公谍得实,以急奏闻。
大帅移文戒公勿张皇,且言虏使未许归旧疆矣。
公曰:「疆虏逊使,其谋必深」。
乃密治城守以虞变。
是冬,金人入寇,抵城下,知公有备,留兵其旁,长驱内向。
朝廷议和,诏诸郡以公私金帛犒虏。
京师震动,取民间金帛,有敢匿,论如军法。
大臣在虏军中,遣人持诏谕公,如京师
公曰:「朝廷有命,惟公帑可也。
民在围城久,艰窘极矣,金帛何从出乎」?
大臣谕公:「不亟从,虏将屠城」。
公不答。
又取监司及僚属十馀人,复不遣。
时有旨许大臣者节制河北,公亦权宜为诏以拒之。
虏引兵围城,治梯冲,未欲攻击,公以强弩射之。
虏知不可胁,遂退。
虏之来也,诸郡皆闭门,多至百馀日,民坐困,公独纵民樵汲,启闭如平时。
父老感公恩,创生祠。
且虑朝廷之召公也,具陈公绩,乞留镇抚
靖康元年四月,虏出境,上以公相宜应变,得《春秋》专事之义,拜资政殿学士
召公子翼对便殿,褒美者再四,洒宸翰累幅,遣子翼赍以赐公,并袍带、茶药等。
再转银青光禄大夫
虏围太原,朝廷悉关陕兵,付姚古、种师中往援,两军败绩。
上急于解围,拜公河北路制置使
未行,复拜河北河东宣抚副使
先是,诸路城守,得旨班赏,有司多沮格。
公累论列,不报。
会除资政殿学士,抗辞至五六。
上亲笔从拜,公奏曰:「臣艰难时,与士卒暴露,今独先受赏,士卒谓何?
且防秋在近,前功未录,士卒将解体」。
上即从有司第赏。
公至辽州,招集师中溃兵得数千人,调募河北兵仅得四万人。
解潜南关折可求汾州,约期俱进。
未出关,为虏所拒,军溃。
越五日,可求至子夏山又溃,河北师始及榆次
初,公遣蜡书招义军汉儿,许以爵禄,又遣偏将贾琼代州路出虏背。
义军刘嗣初下首领数十人来降,馀且继至;
收复五台
南关汾州师败,谋遂不果。
九月,黏罕陷太原斡离不真定
公至井陉,虏两路并集,公移保信德,趣内郡兵未至,真定陷。
上召宣抚使赴阙,即拜公为宣抚使,命移军洺州
继召入,转对便殿。
时报虏已渡河,除公提举京城四壁守禦
虏骑薄城,公具言:「宜有以纾目前之急,为后图者」。
又除都大京城四壁守禦使,旋报罢。
宰相以公尝极言不可轻战,降旨谓公沮国摇民,镌五官,落职宫祠
郭京出战,果失利,虏人乘胜,遂陷南壁,车驾出郊。
初,虏之入真定也,父老号呼曰:「使刘资政在镇,岂有此祸」!
虏益知公名,及京师陷,必欲得公。
宰相绐以割地,遣公往。
虏人以其国仆射韩正,馆公于城南寿圣院。
正言:「国相知公名,今欲用公矣」。
公曰:「偷生以事二姓,有死不为也」。
虏人谓黏罕为国相云
明年正月,正见公,言车驾再出郊,军中议立异姓,欲以公为正代,许以家属行,且言:「既革命,则兵连祸结,不若北去取富贵利,无徒死」。
公仰天大呼曰:「有是乎」!
归,召指使陈灌等曰:「国破主迁,乃欲用我,我当以死报国耳」。
等泣且拜。
公曰:「死生命也,宁为不义屈乎」?
即手书片纸曰:「金人不以予为有罪,而以予为可用。
夫贞女不事二夫,忠臣不事两君。
况主忧臣辱,主辱臣死,以顺为正者,妾妇之道,此予所以有死也」。
持归报诸子,即沐浴更衣,酌卮酒,以衣绦自经。
时十六日也。
燕人喟然叹曰:「刘相公,忠臣也」。
因与共葬公寿圣院西冈上,遍题院壁,识其处。
逸归报公子子羽等。
四月四日,金人北去,又二日具棺衾,公故将王𤫉等以兵护出城大殓。
公薨八十日矣,颜色如生,观者异焉。
今天子即位,诏曰:「刘能死节,不为敌用,追复旧官职,仍赠大学士」。
公为人庄重宽厚,寡言笑。
与人交,谦恭若有所畏,至临大事,则毅然不可夺。
累历大藩,事无巨细,必亲临之,至忘寝食,虽盛寒暑不惮也。
不喜宴游,稍暇逸,心不自安。
为政爱人,出于诚心,求民瘼如去己病。
齮龁豪强,不顾其难,必极力而后已。
小民犯罪,或越法纵舍;
至大奸,则立断不疑。
历事三朝,军旅事未尝不在其间,意甚厌之,抗章求闲,略无虚岁。
宣和间,镇长乐,公以书生起白屋,一旦持帅节过家上冢,与亲旧挥金把酒,问劳平生,留连旬日,不忍去。
祖居屋才数椽,远亲有释耒受公拜者,人荣之。
义庄赡宗族之贫者,事叔父母如所生。
以阶官回赠祖朝议公,又官其同堂弟韢,使得禄养。
晚益厌宦游,买田嘉兴,将老焉。
舍旁有水竹,自长乐归,日与里中贤士大夫逍遥放浪相娱乐,恬然无仕进意,而朝廷用之不置也。
其出处大较如此。
惟公长虑远识,得于事先。
西戎新胜,而知其力困;
金虏逊使,而知其谋深。
至料敌之强弱,计事之可否,后悉如前。
历官皆补外,人恨其未用。
及国势阽危,始付以大计,而动辄龃龉,不得施其谋。
虽以身殉国,无负于幽显,而有志之士为国家惜焉。
初,京城陷,四方未知廷臣存亡,咸曰:「公必死矣」。
公南会稽北镇常山,尝许国以死,故艰危之际,人先以死望公。
虏入城,以爵禄縻士大夫,或委首以幸生,而公独死,亦胸中之素定也。
惜乎国有大变,独公与李兵部以全节闻。
使廷臣复有如公者,轻丧其不资之躯,而重洿于不义,则虏虽得吾人,谁与其共成功?
使复有如兵部者,论不变,死不慑,则虏将服义而改图,中国其庶几乎。
悲夫!
公享年六十有一。
娶李氏,康乐郡夫人
继娶吕氏,安康郡夫人
三子:子羽朝议大夫、直秘阁
子翼承奉郎提举两浙东路茶盐;
子翚,承奉郎主管真定府路安抚都总管司书写机宜文字
一女,适武义大夫祝可久
二孙:珙、瑺,并幼。
子羽等卜以建炎三年五月十九日,葬公于建州崇安县拱辰山之原。
以公执友集英殿修撰李公友闻之状来告曰:「愿得铭以藏诸幽」。
邴尝待罪北扉,司书命,与闻太史氏,纪公之烈,职也,其可辞!
铭曰:
刘姓绵绵,自西南迁。
培卑而高,遂开文安
文安之兴,绩学自力。
克劢其躬,施于政绩。
乘轺陕关,廪实货通。
乃总将符,谈笑折冲。
西羌枭狠,有使在疆。
公手抚摩,弭耳伏从。
马牛遂风,区脱杂耕。
公厌临边,作翰南邦。
睦青溪,橐奸其下。
奰毒于杭,介江一舍。
公曰尔民,毋尔逋逃。
我为砥柱,捍此滔滔。
民既安,诏公入侍。
枢幕是参,非予愿始。
易节常山,龃龉方圜。
谓公施施,公始颜颜。
公有成绩,公再戾止。
渤碣妖氛,蓬勃四野。
公坐谯门,战声裂瓦。
不震不动,其彊屹屹。
付公生聚,安尔室庐。
公车来西,空巷攀号。
大夫援师,公旅单寡。
左携右挈,其艰其亟。
帝察公勤,来觐国都。
公谋不施,丑众乘郛。
公卿臣仆,天地反覆。
㺦猭蹙恧,愧此儒服。
虏欲用公,仰天大呼。
血词洒纸,义气填肤。
退饮卮酒,慷慨自绝。
谁云公亡,其声烈烈。
悍酋来观,骈首叹喟。
有讣其侪,咋舌汗背。
孰不有死,其谁无君。
利滑于中,临难逡巡。
惟公所养,实勇于义。
奸羞懦立,可激万世。
天子有诏,史有册书。
公名永垂,子孙是庥。
乞付张撝边任奏大观二年十月 北宋 · 高俅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六七、《宋会要辑稿》职官六一之一七(第四册第三七六二页)
伏见通直郎张撝潜心武略,久习兵书,曩在有司,已尝试艺。
昨缘其父恩例奏名文资,比又获贼蒙恩改官。
臣究其才力,于武尤长,伏望特依王厚例换一右职,付以边任。
东宫故事十四首 其十 七月十二日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四五
前汉书·晁错传》:「臣闻三王臣主俱贤,故合谋相辅,计安天下,莫不本于人情。
人情莫不欲寿,三王生而不伤也;
人情莫不欲富,三王厚而不困也;
人情莫不欲安,三王扶而不危也;
人情莫不欲逸,三王节其力而不尽也。
其为法令也,合于人情而后行之;
其动众使民也,本于人事然后为之。
取人以己,内恕及人。
情之所恶,不以强人;
情之所欲,不以禁民。
是以天下乐其政,归其德,望之若父母,从之若流水;
百姓和亲,国家安宁,名位不失,施及后世。
此明于人情终始之功也」。
某闻禹之治水也,行其所无事也。
疏九河、瀹济漯而注之海,决汝汉、排淮泗而注之江,然后民得平土居之。
是岂逆水性而激之哉?
凡以顺其流而已。
夫民犹水也,顺之则治,逆之则乱。
故三王之治,专以本人情为急。
人情莫不欲寿,三王则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此其所以生而不伤也。
人情莫不欲富,三王则损上益下,薄于己而裕于民,此其所以而不困也。
人情莫不欲安,三王则保国如保身,养民如养气,此其所以而不危也。
人情莫不欲逸,三王则薄其税歛,宽其征役,此其所以节而不尽也。
凡是四者,皆因人之所利,不强人之所难,自然民归之,如水之就下,国家其有不长久者乎?
昨日获侍讲坐,因《禹贡》治水之说及三王治民之理,是敢申言之。
阜民堂记嘉定八年六月 南宋 · 薛绂
 出处:全宋文卷六五九七、《永乐大典》卷七二三八、《宋代蜀文辑存》卷七六
潼川府路安抚兼知泸州事范侯少才以书谂汉嘉薛绂曰:「州治旧有宸章阁,在壮猷堂之南,轮奂之美。
有感于阴阳家说者,移阁于谯门之前,揭泸州军额于上,而藏奎画郡庠
置小屋于阁之上,为鬻盐之所,湫隘喧杂,与府治有不称。
今承乏于兹,每切病之。
方昕夕摩抚疲瘵,未敢议兴作也。
郡圃有堂,初名镇远,后改整暇,虽规模宏壮,而无所览观,因撤阁址小屋而移兹堂于其上,稍增广之。
堂之高二十有七尺,广四十有四尺,其袤五十有二尺,翼以两屋,广袤相称。
僝工于三月之壬申,落成于五月乙亥,与壮猷、南定直如引绳,屹如三山
昭德晁公记南定楼,所谓『三屋属联,广深瑰丽,蜀之府寺鲜俪』者,至是乃复旧观焉。
繁花艳卉,炫昼缟夜,既宜于芙蕖荷芰,幽香静植,复宜于
视不壅而愈远,或有称于政也。
因念郡之堂宇曰『壮猷』,曰『筹边』,曰『南定』,曰『镇远』,皆属意边圉,前后一律,未有以互相发也。
稽诸《周官》,六卿分职,各率其属,以倡九牧,阜成兆民,州牧之职,莫急于此,此本末先后之序也。
因以『阜民』更之,子盍为我记诸」!
竦然曰:侯之所以移斯堂固当矣,而侯之所以名斯堂,其用意莫尤切焉!
昔者圣帝明王经理天下,分建邦国,承以师长,统以侯牧,俾其远近相维,内倡外和,大畏小怀,非徒为是固结之势也。
民之生众矣,天生之而立之君,使司牧之,以一人之寡而亿兆之众,视听不能以周知,而利害不能以察悉,其势然也。
唐虞之世,既有以宅百揆,又以四岳统州牧州牧统侯伯。
成周之制,则有三孤以经邦弘化,又有六卿分职率属而倡九牧。
倡之无他,其在于阜成兆民而已。
阜者所以厚其生,成者所以使之兴于化也。
井田之法,沟洫之制,乡遂之赋,末作之禁,均其土田,修其稼政,平其赋敛,所以厚民之生者莫不纤悉备具。
民生厚而有常心,于是教化行,习俗美,而礼乐兴焉,所谓成于乐也。
《甫田》之诗曰:「或耘或耔,烝我髦士」。
成周所谓「髦士」者,皆出于耘耔之馀,非阜而成欤!
禹之言于舜,谓政在养民,以政德利用为之本,切切于厚民之生,九功、九叙、九歌,盖其阜而成之之序也。
而舜之咨十有二牧,首言曰:「食哉惟时」,举阜民之职而责之于州
唐虞盛时,法守则然矣。
三代之制虽不相沿袭,而大法则不可易也。
《洪范》,大法也。
八政先乎食,舜咨牧之意也。
牧之为言,是受人之牛羊而为牧之,得不为之与刍乎!
六卿以此倡九牧,九牧以此倡诸侯,诸侯以此倡大夫师长各倡其,而君人者得以钦承天命,而尽其司牧之职矣。
自天子至于诸侯,皆以为职也。
名官者,其责尤重。
传载帝喾制九州、统万国,唐虞因之。
禹之治水所别立止于九州,则万国之多,牧之者九人而已。
舜分冀为幽、并,分青为营,广而为十有二,然则所增者亦三牧耳。
又复为九而商、周因之。
秦之于民,残之而不复,不足道也。
井田破坏,先王厚民之政废。
汉兴,茍且承秦,不知复古,然西京置十三州部刺史东京置十二州部,九牧之遗制存。
然晋武一天下,置十九州部。
其后南北分裂,元帝南渡,九州之地甫有二。
六朝,至隋复合为一,虽置司隶刺史分部巡察,而不复分别所领之郡,纵横纷乱,亦无足言。
至唐贞观初,始分为十道,置都督,稍复汉制。
国朝分为二十三路,各置统帅,又置提、转以司察之,是以丝牵绳联,有条不紊。
夫以四海之大,万国之众,而自唐虞以来所以分任阜民之责者或九人,或十人,或十有二人,或十有三人,或二十有三人而止耳,岂不甚重矣哉!
中兴初分四路,各置一牧,独泸州止称沿边安抚,所统不过三郡。
其后因枢密检详王之奇建言,始称为潼川路安抚,尽统一道,选用重臣以镇抚之,虽名公巨卿项背相望,观其所以名堂者,规略亦可考也。
今范侯独远稽成周州牧之意,以名斯堂,侯之用意不亦远哉!
余观诸《诗》,所谓笃公刘者,美其于民。
豳之地逼于西戎,公刘乃不以御戎为急,考之一诗,治其疆埸,积其仓廪,既富且强,始修糇粮干戈之事,而其民政之修,下至馆舍锻砺,无不尽其精密。
为三代之诸侯者,阜民之政莫悉于此,侯固有志于斯。
而今日之为州者,委任虽重,率不过一岁,或再岁,匪召而归,则徙而他矣,古人之设施本末,亦何由而可以展而布之哉!
君子所以守先王道,以待后之学者,此心不可顷刻而不存也。
生民之困甚矣,随时设施,各思其职,而尽其心焉,则利泽之可以加于物者,或亦庶几焉!
孟子之在战国论井田、论耕桑,欲使民养生送死而无憾。
彼邹人之子,初无一寸之柄、撮土之封,而厚民之学不懈于心,不绝于口如此。
矧侯居古方伯连帅之职,分牧养之任,今之天下仅十六,而侯居其一焉,如之何而弗思哉!
或者又谓:「泸戎迫近夷徼,近岁间多窃发,阜民之政既未易施,安边之策宁复可缓!
侯之名斯堂也,不亦迂乎」!
余曰:民食之重,舜所以咨也。
柔远能厚德允元,以至难于任人,皆内修之序,初不略及却攘之方,而曰「蛮夷率服」,兹岂迂乎哉!
侯名之长,少才其字,成都二江人,荣国公之孙,博学笃志,毅然有守。
尝为太常丞韩侂胄擅朝,欲引置言路,侯拒其来言者,清议归重。
观诸此,亦可以见侯之所存。
嘉定八年六月日记。
南浦西山行记1101年2月30日 北宋 · 黄庭坚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二五 创作地点:重庆市市辖区万州区
某蒙恩东归,道出南浦
太守仲本置酒西山,实与其从事处道俱来。
西山者,盖郡西渡大壑,稍陟山半,荟蔚之间,水泉潴为大湖,亭榭环之。
有僧舍五区,其都名名曰勒封院。
楼殿台观重复,出没烟霏之间,而光影在水。
此邦之人岁修禊事于此。
夔州一道,东望巫峡,西望𨚲䣕,林泉之胜,莫与南浦争长者也。
僧文照喜事,作东西二堂茂林修之间。
仲本以为不奢不陋,冬燠而夏凉,宜于游观也。
建中靖国元年二月辛酉江西黄鲁直题。
按:《山谷全书·别集》卷二。又见《豫章先生遗文》卷一二,《舆地纪胜》卷一七七,《八琼室金石补正》卷一○八,《金石苑》,《万邑西南山石刻记》卷上,国家图书馆拓片·章专二七一。
约束榜1194年7月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六○、《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一○○、嘉庆《湖南通志》卷一八五、《南岳志》卷一一 创作地点:湖南省长沙市
一、契勘诸县民讼人户自合从条次第经陈,其公事各有条限,民户越诉,亦有断罪刑名。
往往县道不能结绝,遂至留滞,引惹词诉。
兼又有人不候本县照限追会圆备予决,便即先行经州,紊烦官府。
今立限约束,自截日为始,应诸县有人户已诉未获,盗贼限一月,斗殴折伤、连保辜通五十日,婚田之类限两月,须管结绝。
行下诸县遵从外,如尚有似此民讼,亦照今来日限予决。
若县道违期不行结绝,方许人户赴州陈诉。
切待先追承行人勘断,再立限驱催。
其县道又不了绝,致人户再有词诉,定追押录科断外,今仰民户经由书铺依式书状,仍于状内分明声说的于某年月日经县陈诉,已经几日,本县不结绝,以凭行遣。
如不明注经县月日,或不候限满,妄称已过所立日限陈述,致追承行人到州,见得元经月日未及,其人户连书铺并行收坐,仍毁劈书铺名印。
若经本州一月未满,状词亦不许再行。
一、官人、进士、僧道、公人(谓诉己事,无以次人听自陈。)听亲书状,自馀民户并各就书铺写状投陈。
书铺不写本情,或非理邀阻,许当厅执覆。
一、状词并直述事情,不得繁词带论二事,仍言词不得过二百字。
一名不得听两状,并大字依式真谨书写。
如有干照契据并未尽因依,听录白连粘状前。
一、如告论不干己事,写状书铺与民户一等科罪。
一、民户词诉不应为状首人,自不当出名。
其应为状首人,并要正身。
如实有事故,得用以次人,仍声说因依,年月若干,有无疾荫,妇人有无疾荫娠孕,于前从实开具。
或有罪应科决,临时妄行供说,先契勘元写状书铺
一、书铺如敢违犯本州约束,或与人户写状不用印子,便令经陈,紊烦官司,除科罪外,并追毁所给印子。
一、人户陈状,本州给印子,面付食人开雕,并经食人保识,方听下状,以备追呼。
若人户理涉虚妄,其犯人并书铺食人一例科罪。
一、契勘人户多有不问事节紧慢,不候行押词状日分,辄行拦轿下状,或投白纸。
今立约束,拦轿状词并不受接。
并所投白纸,止是理诉婚田债负,即非紧切利害事件,亦非贫窭、鳏寡孤独无告之人,显无忌惮,紊烦官府。
自今后,除贫窭、老病、幼小、寡妇或被劫盗并斗殴杀伤,事干人命,初词许于放词状日投白纸外,自馀理诉婚田债负或一时互争等事,人户须管经由书铺依式书状,听引状日分陈理。
如有似此违约束之人,定当重行断罪。
一、引押状词日分,预批历请台判轮委职官一员或两员,就大厅侧畔用朱划号数,监用朱批事因。
一、引押词状,除初经州状外,其有事祖状并各令案吏贴择出案祖,用朱批出紧要情由,元词月日,作如何施行,某处已未结绝事因,请判。
一、本州鼓角楼所有牌二面,内东畔一面系军州官下马牌,西面系人户词讼牌。
蒙安抚到任,移西畔词讼牌于东,自新开雕屈牌一面,安在词讼牌之上,差使臣一员监当。
并置历一道,付监管官。
如有投牌之人,抄上姓名,押赴使府出头,取候台旨施行。
其牌黑漆雕字,具说有实负屈、紧急事件之人,仰于此牌下跂立,仰监牌使臣即时收领出头,切待施行。
如敢将闲慢事件,不候引状日分,妄作紧急坐牌,定行勘断。
一、有日逐诸杂申并省符公牒文字,并置簿子,划隔眼拘管,遇夜销。
逐旬委官点号。
一、照得日逐所受入匣追索人案文字,置外引开牌时刻,责铺兵依限走传。
如违限,委官先追押录重断。
一、类状名色:官吏受财枉法,将吏侵尅役使杀人,行劫杀略,奸盗聚众斗打或抵拒官司,豪家大姓侵扰占夺细民田业,奸污妇女,斗打见血,官员、士人、公人、军人、僧道执状,已上当使厅引押。
诉婚田地、诉分析、诉债负、斗打不见血、差役陂塘,已上都厅引押。
一、引押:词状元系双日引押,公事元系只日,蒙安抚到任,以只日引押词状,双日引押公事。
一、状式:某县某乡某里姓名;
年几岁,有无疾荫,合为状首,堪任杖责,系第几状;
所诉某事,合经潭州
即不是代名虚妄,无理越诉,或隐匿前状。
如违,甘伏断罪号令。
右某(入事明注年月,指涉某人某事尽实,限二百字。)须至具状披陈,伏候判府安抚修撰特赐台旨。
一、照对每月长沙等一十二县合解有无定额月桩等钱,从本司印格目书填钱物,监辖典吏桩办。
限次月各分日限申解,赴州交纳。
近准安抚修撰侍讲到任措置,逐月轮委佐官坐押。
长沙、善化县县丞主簿县尉,并外十县轮县丞主簿监当官一员,监辖典押、承行人各一名拘桩,并限次月初十日到州。
其钱须要所委官同典吏躬亲坐押赴州。
如解足,典押免行。
到州不足,断讫,典吏就州监催。
或钱违限不到,即追本县桩钱典吏及拘押钱官下承行厅子,并行勘断施行。
一、项照应州场日逐受纳绍熙五年夏税钱将入中限,未据人户赍纳,窃恐有误装纲支用。
检准令节文,诸税租入中限,听追户头或以次家人科较,品官之家追干人。
今晓示人户,及早尽数赴州送纳。
如违,定当从条点追,赴州科较,监纳施行。
一、项照应湘潭衡山湘乡浏阳攸县五县拖欠绍熙四年秋税,遂将钱差官下县受纳。
近缘天时亢旱,祈祷未应,恐人户艰于送纳,已自七月初五日帖所委官回州取禀,候小熟日,却去开场受纳去讫。
窃虑乡民未能遍知,仍前追扰,合行晓谕。
今印小榜下县乡村晓谕人户,各宜安心车水,灌溉田亩,准备合纳税钱。
候得雨水熟日,依旧差官到彼开场,即行送纳。
各令知委。
一、项照对税务日逐收到牙客人合纳河市税钱,并不尽数拘解。
窃虑本务合干人作弊,收钱隐瞒入己,合行约束。
使司今置板榜务门,粘贴本务日逐申收到牙客人钱数,晓示通知。
如本务收税钱多,申到数少不同,隐瞒官钱入己,许牙客人具状告首。
若客人税物多,供申少,亦许同伴人陈首。
切待追人送狱根勘,依条断罪,追赏钱五十贯文。
各令知委。
一、访闻诸司案及仓场、库务、诸官厅下擅自存留曾经断罢及私名之人在逐处抄写文字,合行约束。
今立赏钱一百贯文府衙门,许人指实陈告。
切待追究,将犯人重断。
每名追赏钱一百贯文。
其本处存留人,一例断罪施行。
一、照对诸县弓手、土军系专一教阅,以备弹压捕盗,本州已节次督责巡尉,依时教阅,务要武艺精熟。
仍月具所教人数、姓名、升加武艺帐状申州,以凭逐月三分点一,赴州按教。
行下诸县并各县巡尉,各仰速便先行声说弓手、土军姓名、年甲、所习武艺文籍供申,仍于籍内便将弓兵分作三番,自今年七月十九日为始,先要第一番所发弓手齐集到州按教。
须是向后月十九日以前解发到州,应期诸县合教。
一、契勘诸军武艺最是弓弩可用,近下诸县点唤弓手、土军赴州按教,据各处具到帐籍,多是将不会武艺之人装作鎗牌手名色解发,委是有误缓急使唤。
行下诸县巡尉,各日下尽将所管弓手、土军并令专习弓弩,务要捉亲,射射精绝,听候点唤,赴州按教。
仍令兼习叉鎗、小牌诸般武艺,不得私役弓兵,妨废教阅。
一、据客人赵坚等状,窃见民间行使砂毛钱、铁钱。
朝廷累降指挥,明立法禁,非不严切。
今牙铺户不遵约束,依前夹杂砂钱行使,致得客人坠败财本。
乞降赏榜于管下浏阳湘潭醴陵衡山并下摄槠州等处约束。
使司已立赏钱五十贯文,印给小榜,发下长沙等一十二县下张挂晓示外,仍出榜都市并浏阳湘潭醴陵衡山县及下摄槠州等处,张挂晓谕。
如有前项违犯之人,许诸色人告捉赴官,将犯人送狱,从条勘断,追给上件赏钱施行。
一、契勘诸厢收领公事多是在厢经日不行申解,却令两辞和对,更不申官,委是有违条法。
遂符行下诸厢兵官,自今后应有公事,即时具状申解,赴府出头,不得隔宿及妄作休和申州
如违,将当行人重断,厢官别有施行。
一、契勘本州累次出榜,立赏钱三十贯文,禁止百姓及军人赌博。
仍拆毁匮坊,并告报诸营寨厢官,及遍牒在城诸官厅常切觉察,钤束非不严切。
今来尚有不畏公法之人,依前开匮坊,停止军兵百姓,公然赌博,全无忌惮。
厢巡容纵,兵官亦不钤束,深属不便。
出榜都市晓示,如有前项违犯之人,诸色人告捉,押赴使府出头,切待将犯人断罪,军人次第问当,各追上件赏钱与告人充赏。
若诸厢、诸厅、诸营寨合干人依前容纵,定一例追断施行。
一、照应近来委送官员看详审覆公事文字,其间多有引用繁文。
除看详公案文状已有状式晓谕外,今再立委官审覆申到公事式样,请只就元状内用小帖子节略事意,看详所断,指定当否,今欲如何施行。
大抵直说事理,不须繁文。
其状内紧切事理,别用小贴子摽说。
小帖子式:节略状内紧切事理(云云),某官(云云),某今窃详(云云),某官所断,已得允当(或云未得允当。),已开具出榜客位讫。
一、访闻街市逐时有不逞之徒,与军兵欺压善良,毁打百姓,生事作闹。
出榜都市,张挂晓示,如有前项违犯之人,断罪监纳,先下拳钱五贯文,每五日一限,纳钱三百文入官。
内军兵押下所属,次第问当。
一、今后遍下诸县诸官,用符,签厅请判押,检职官连衔书押行下。
专下逐县逐官,用帖,如常式。
仍先行下诸县照会。
一、词状当日职官分类呈押(具式呈)
一、词状、帖、牒下外诸县者,索案除程一日,追人除程两日。
五人以上,去县百里以上者,除程三日
案官凿定日限,案吏朱批某月某日限满。
申展者,都厅先次类聚呈押。
一日者不展,两日者许一展,三日者许再展。
再展而不到者,都厅指定帖某巡尉差人追呼,呈押行下。
一、在城差人监追公事,各置印龊。
紧限不展,次紧限许一展。
再展而不到者,讯承差人。
长限日展并签厅批凿,不再呈押。
内长限每三展一押(长限如监医之类。)
一、当限文字并午牌以前到,午后即是违限,不得收接。
如违申举。
一、符牌申状到事,有常式事,如盗贼发露当催捕,判回申当催申,抄劄口词、检验尸首当差官,及官员陈乞批书之类,并即时押讫,送所属案分行遣,请判行下。
如无施行事,类聚判照有祖,及施行者未到,即签厅拟呈。
一、签厅告报诸县诸官厅,大字书写文状,须如中指面大。
即拟贴述大概,却于状内抹出紧要情节,便见曲折。
不然,又须书写一过,枉费工夫。
一、三狱直日,开拆司先次呈押,馀案抽牌押文字讫退,不得再上。
如有未了文字,都吏次早拣牌入筒,取覆抽押(内户刑案事繁,许次早呈押。)
一、都签厅申四项奉台判,后三项修入见行约束。
一、照对日逐诸案销生事号簿,蒙约束,遇九日销对,窃虑积压。
今乞次日委官点对,逐一批销,书绝,乞候九日呈点。
一、照对人户投白纸,止为有紧切事干人命劫盗等。
今来受状,不问事理轻重,有白纸三四十纸。
访闻皆是书铺邀求,致令投陈,紊烦官司。
今乞告示书铺,如是准前邀阻人户,致使府问得投白纸人曾经书铺,不为写状之人,乞赐唤上断治施行。
不应受理,即行择退。
一、准台判索案除程一节,追人除程两日,五人以上,在县百里以上者,除程三日,不到,帖巡尉追人。
一日者不展,今欲乞再展一限。
两日者许一展,今欲再展一限,通三限。
三日者许再展,亦通三限。
一、照应近据诸县申到人户理诉婚田债负,皆称目今正是青黄不接之际,告示候务开日施行。
使司契勘人户互诉婚田争地,多是有力上户之家占据他人物业,或是迁延,不肯交钱退赎,或是抗拒,不伏赴官理对,只要拖延,衮入务限,使下户被苦,无能结绝。
检准律令,诸婚田入务,若先有文案,交相侵夺者,不在此例。
况今本州多是禺田,只有早稻,收成之后,农家便自无事,可以出入理对。
在田亦少施工未穫之利,自可退业,以还有理之家。
诸县争论田地词诉,可以承行理对,不必须候十月
使司已于六月十八日长沙等一十二县遵守施行讫。
一、照应本州近于七月十七日准登宝位赦书,内一项应官司房廊白地赁钱并放至绍熙四年终。
已出榜都市,晓示去讫。
今访闻得街市有赁屋居民,却有妄称合从赦书到日之后纳起,致有争竞。
州司契勘前项赦书,即无放至绍熙五年正月以后房钱之文。
或有屋主自愿饶润,即从其便。
若屋主不愿饶润,即其赁屋人自合遵从大赦指挥印还,不得妄有抵负,扇惑生事。
使司已于七月二十六日出榜都市晓示讫。
一、契勘本州州学之外复置岳麓书院/(云云,并同前委教授牒。)一、照对本州所管上丁释奠及祭社稷三献官祭服缘制造年深,各并不如法式。
今欲别行制造,初献六旒冕,亚献四旒冕,终献无旒冕,及本等衣裳、大带、中单、绶佩、蔽膝、革带、履袜各一副。
窃恐只依印本制造,未必尽合礼制,申行在太常寺关借上祭服,每事一件,付进奏官杨思恭,同本州差去客司杨暹就临安府制造,回州行用。
一、伏睹绍熙五年七月七日赦书,内一项五岳四渎、名山大川,历代帝王、忠臣、烈士载于祀典者,委所在长吏精洁致祭
近祀庙处,并禁樵采。
如祠庙损坏,令本州支系省钱修葺。
谨按《晋书》,南中郎将湘州刺史谯国司马王讳承,当王厚作乱之际,兴兵唱义,为国讨贼,功虽不就,志节可嘉。
今数百年,未有庙貌。
又按《长沙图志》,故通判州军事、赠直龙图阁孟公讳彦卿。)通判州事、赠直龙图阁赵公讳民彦。)将官、赠武节大夫刘公讳玠。)兵官、赠右监门卫将军赵公讳津之。)皆以绍兴初年,金虏侵犯,或提兵出战,或率众守城,徇国捐躯,忠节显著。
本州从来只于南岳行宫设位祭享,祠象不立,无以慰答忠魂,表劝节义。
今准前项赦书,合于城隍庙别置一堂,塑像奉安,永远崇奉。
其谯王长史虞理、司马虞望参军韩阶主簿周崎、邓骞,并是当时协谋起义之人,亦各合行塑像,配神从食。
牒州委官讨论,计度塑造。
一、准绍熙五年七月七日赦书,内一项五岳四渎、名山大川,历代帝王、忠臣烈士载于祀典者,委所在长吏精洁致祭,近祠庙处并禁樵牧。
如祠庙损坏,令本州支系省钱修葺。
州司契勘东晋王厚之乱,湘州刺史谯闵王承起兵讨贼,不克而死。
绍兴初年,金贼犯顺、潭州通判孟彦卿、赵民彦,将官刘玠兵官赵津之,皆以忠节没于王事,从前未有庙貌。
州司今来遵奉赦书指挥,见行相度创立祠堂,塑造神像。
晋朝冠服别行讨论外,所有孟、通判系赠直龙图阁刘将官系赠武节大夫赵兵官系赠右监门卫将军,未委本品朝服合作是何法制?
申行在太常寺,仍已差人前去塑小样,照详典礼,给降制度,以凭制造施行。
一、照应本州管内南岳衡山系国家火德兴隆之地,崇奉之礼,极于严肃,合行封植,以壮形势。
近来官司失于守护,致得诸色等人妄行斫伐,林木摧残,土石破碎,无以保国威灵,停滀云气,慰一方瞻仰归依之,事属不便。
契勘其地并属寺观所管,即与民间无相干涉,理宜措置。
今帖合同李修职躬亲前去体究相度,勒本县巡尉责本寺观主首摽识签押,除深山人所不见之处,许令依旧开垦种植外,其山面瞻望所及,即不得似前更行斫伐开垦。
向后逐年深冬,即令寺观各随界分,多取小木,连本栽培,以时浇灌,青活,庶几数年之后,山势崇深,永为福地。
并帖巡尉,仰详前项事理,须管同合同李修职前去体究相度,逐一准此施行。
及出榜岳山寺张挂,约束诸色等人不得依前于山内瞻望所及之处斫伐林木,穿毁土石。
如有前项违犯之人,许诸色人于所属陈告根究,从条断罪施行。
一、契勘目今久阙雨泽,窃虑陂泽湖塘池泺泺正副长专意放养鱼鲢之类,不肯泄水注荫,致田禾乾槁,深属未便。
今晓谕陂塘湖长等人,如合承水之田阙水,即仰日下量分数放水注荫。
如占吝不放之人,仰食水人户指实陈论,追犯人重断施行。
游执中墓志铭 宋 · 杨时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九五、《杨龟山先生集》卷三○
昔吾为太学生,吾友定夫尝为余言其族父执中先生之贤。
余闻而心识之,愿见而未之得,盖三十年馀矣。
建中之初,余被檄贰令于其乡邑,始获从之游,听其言,稽其行,参之于其所学,信乎定夫之所称无一辞溢也。
于是相与为忘年之交,而恨相得之晚。
先生既没,逾数年,而吾友定夫复状其行,致其子处道之意,请铭于余,余何可辞?
先生讳复字执中姓游氏,世为建州建阳人
曾祖讳惟真,祖讳耿,父讳仲孙,皆隐德不耀。
先生资孝爱,总角已知彊学砥砺,竭力以养其亲。
家乏无经月之储,而亲意未尝一日不怡。
族父元聪明有精识,于子弟中尤器之,见谓有特操。
既壮,学益富,行益修,乡里旁郡见者悚服,闻者悦而信之,多遣子弟从之游,远近相属也。
其学以中庸为宗,以诚意为主,以闲邪寡欲为入德之途。
常以昼验之妻子,以观其行之笃与否也;
夜考之梦寐,以卜其志之定与未也。
其与人谋,委曲周尽,不啻如在己。
其教人禁切其不善而开其善,镌谕之详,不少回隐,不啻如其父兄。
故听其言者初若难入,然终察其为爱己也。
亦或以忠诲成怼憾,先生终不改,曰:「宁人负我,我无负人」。
盖直道不苟,其自信然也。
以故乡曲之士尝受经其门者,往往率德自好。
读书亦求心到自得,以善其身,其成就人才,盖非碌碌口耳之习也。
少不事举业,晚徇亲意,一举于有司,不第而止。
以某年某月某日终于家,享年六十有五。
夫人江氏,宣德郎汝舟之女。
配于君子,能致妇顺,以得舅姑之欢心。
先生十年卒。
子男三人:处道,举进士,亦遵遗训,不敢失坠。
处仁、处,早卒。
女一人,既嫁,未两年而嫠,守义不改适,皆其酝藉然也。
处道以某年某月某日葬先生于历冲之原。
先生貌温而气和,望之如枯木槁灰,而坚挺之姿睟然可见,不问知其为常德君子也。
道废千有馀年,谬悠荒唐之辞盈天下,学者师其言,尊其道,而侈大之,非徒雕龙炙輠而已。
夷考其所知,未有能躐其樊者也。
冥行之徒,犹擿埴于康庄之衢,眩然莫知其止。
故物我异观,天人殊归,而高明中庸之学,析为二致。
士于斯时,欲肄业考疑,则无其师,资以辅仁,则无其友,而枝辞蔓说乱经矣。
先生德足以私淑诸人,学足以垂世传后,而士之欲求师友者,宜莫如先生也。
不幸老死于穷阎陋屋之间,而不大显于时,可哀也。
铭曰:
于戏先生,圭璋之珍。
韫质不耀,器藏于身。
多文之富,曷云其癯。
学无欲淆,惟道之腴。
以此易彼,孰云不臧?
人难弗堪,潜德愈光。
冲之原,望之绎如。
遗风若存,百世不渝。
富池昭勇庙记 南宋 · 王质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一三
昭毅武惠遗爱灵显者,王爵号也;
昭勇者,王庙号也;
富池者,王庙所也;
甘氏者,王姓也;
巴郡之临江者,王乡里也。
某为秦丞相王远祖也;
某为吴尚书、某为会稽者,王子也;
某为吴太子太傅、某为镇南大将军、某为散骑郎者,王孙也。
镇南者,死王敦之难于襄阳,晋忠臣也。
,王所仕国也;
大帝,王所事主也。
西陵太守、升城督、折冲将军、前部督,王所历官也。
破曹公于乌林、于濡须,获朱光皖城,遏张辽合肥,走关羽益阳,解曹仁南郡,禽黄祖武昌者,王生而在吴之功也。
捍寇贼、保城邑、兴雨泽、救生灵于元丰、于建炎、于绍兴、于隆兴者,王没而在宋之功也。
王生而事刘表、事黄祖,皆弗克终,而其际会建功立业者,吴也。
王没而历晋、历宋、历齐、历梁、历陈、历隋、历唐,皆无所宠嘉,而其尤大彰明较著者宋也。
宋有天下,追录前代忠臣义士死而能有阴功密泽者,于是以王为褒国公开宝五年太宗皇帝锡之也。
以王为褒国灵公者,元丰五年大旱祷雨有应,郡以状闻,神宗皇帝锡之也。
以庙为昭勇者,政和二年部使者以王功闻诸朝,徽宗皇帝锡之也。
以王为武惠王者,宣和五年道士臧归真以王功上公车,徽宗皇帝锡之也。
以王为武惠昭毅王者,建炎二年以灵卜惊张遇,郡以状闻,太上皇帝锡之也。
以王为昭毅武惠显灵王者,建炎四年以阴兵镇金人,御营使刘光世以状闻,太上皇帝锡之也。
以王为昭毅武惠遗爱灵显王者,绍兴二十一年部使者以王功闻诸朝,又太上皇帝锡之也。
王太守将军于吴,公于开宝,增号于元丰,王于宣和,一再增号于建炎,又增号于绍兴
呜呼!
吴于王厚,宋于王尤也。
顺佑、柔懿凡两夫人,小君若女也;
绍威、绍灵凡两侯,尚书会稽也,建炎四年刘光世之请也。
呜呼!
吴于王厚,宋于王尤也。
吴所以兴有五人也:不能退曹公,使曹公顺流而下,吴必亡,其退之者周瑜也。
不能擒关羽,使关羽卷襄汉而上,吴必亡,其擒之者吕蒙也。
不能却汉先主,使先主顺流而下,吴必亡,其却之者陆逊也。
不能取黄祖,使黄祖据中而立,吴弗兴,其取之者王也、鲁肃也。
肃之言曰:「汉室不可复兴,曹操不可卒除,惟有鼎足江东以观天下之衅,剿除黄祖,进伐刘表,竟长江所极,据而有之,然后建号以图天下,此高帝之业也」。
王之言曰:「汉祚日微,曹操弥骄,终为篡盗。
南荆之地,山陵形便,江川流通,国之西势也。
刘表虑浅子劣,不可后图之。
宜先取黄祖,进据楚关,渐规巴蜀」。
此二策者,吴所以兴也。
汉高帝之兴,韩信坛上之辞也。
汉先主之兴,诸葛亮庐中之辞也。
吴大帝之兴,王所建取武昌、并荆州之谋也。
周瑜、吕蒙、鲁肃、陆班也,陈武、凌统、董袭、蒋钦非班也。
后王之没千馀年,始与史氏辨正而著王之等夷为高,非诸公之品也。
呜呼!
其亦有数也已。
按图经,王尝为偏将,领阳新下雉县,今在郡西,大帝取以为武昌郡者也。
按传,王为西陵太守,领二县。
阳新在隋为富川,又为永兴,去西陵千馀里,疑传未安也。
或者为西陵之后易领阳新下雉,上接武昌,下控浔阳,未可知也。
按图经,王尝侯溧阳,镇富池
按传,王之卒也未侯,尝屯当口,屯半洲,不及富池,疑图经未安也。
下雉富池二十馀里,或者富池即故下雉,未可知也。
呜呼!
校合山川道路于千载之上难也,可以阙书,而王之丰功茂烈则不可以阙书也。
受吴之恩,报之如此,受宋之恩,报之又如此,则王之忠义又不可以阙书也。
宋祚无极,王心亦无极,阴殄北敌,永清中原,共跻登兹,王之威灵诚足以及此也。
词曰:陵谷兮迭为高深,草木兮秋春。
明月兮不沦,金支翠旗兮常新。
波涛沸兮箫鼓,龙吟兮蛟舞。
瑶簪兮琼琚,江妃兮汉女。
卮动兮星流,袂举兮云浮。
格泽欃枪兮播落,踧踏虚空兮百万之貔貅。
厉鬼惊兮疾走,沙飞兮石吼。
玉剑兮不鸣,天河兮无声。
亿万年兮元功,生死兮哀荣。
谷我兮丝我,淮之右兮江之左,缭荆阳兮提封,惠泽兮穹窿,赤县风尘兮蒙笼。
揭龙旂兮在大宫,谈笑汎扫兮正位于天中。
有诏臣某兮,女其为王颂之。
拜手稽首兮,曰臣其敢辞(《雪山集》卷七。)
神宗:原脱「宗」字,据文意补。
推忠保节翊戴功臣忠武军节度许州管内观察处置等使开府仪同三司检校太尉使持节许州诸军事许州刺史御史大夫上柱国渤海郡开国公食邑八千七百户食实封三千户累赠太师尚书令中书令烈武高卫王神道碑铭 北宋 · 王圭
 出处:全宋文卷一一五五、《华阳集》卷四九、《名臣碑传琬琰集》上集卷九
惟高氏始得姓于齐太公之后,历秦汉以来,世固多徙而北者。
王之先蓟门人
五代扰攘,李景盗据江南,数通使契丹
王之皇祖密国公者,与其子适将敌命至,而欲搆患中原,阴使人害密国公,声言为汴人所杀,迁其子濠、梁
积厚报隆,乃有兹冀国
冀国公知人事之变,举其族内属,占数于濠之蒙城
王即冀国之中子也,讳琼字宝臣
少起田里,沈勇有大略。
宗尹京邑,闻其材武,召置帐下。
太宗尝燕罢禁中,太祖命同升辇至讲武殿
出苑东门,太祖亲扶上马。
时王与戴兴、王超、李斌、赞等五人皆从。
太宗醉不能穿马镫,王左手按辔,右手代镫。
既出,太祖顾谓王继恩曰:「此数人者皆将帅之器也」。
特以控鹤冠带及束帛赐之。
太宗即位,补御马直指挥使,迁御龙弓箭直都虞候
太平兴国四年,从征太原,押弓弩两班合围攻城。
太原平,太宗引兵自幽州还,闻敌兵盛至,留王夜作引龙真乐于御营
迟明,王度车驾已远,乃谓众曰:「今敌在肘腋,若并力拒之,尚可驰溃围中。
不尔,则不得脱」。
于是众与王转战至行在,而六班率不至。
及见王,数加劳存之。
太宗欲诛六班,王曰:「陛下晨夕兼行,令不密下,主将之罪也。
卫士皆以材勇选,从下太原,有功未赏,尽诛之可虖」?
帝怒遂释。
擢天武军都指挥使西州刺史,又为神卫左厢都指挥使西州团练使
再幸大名,为京新城巡检
卢多逊遣吏私通秦王邸,坐失徼巡,降许州马步军都指挥使
适有亡命卒聚,盗于界中,伺知州臧丙出,将劫库兵以为乱。
王侦得之,即白丙,选从卒数十人袭贼至榆林里。
贼穷保民舍,王挺身登墙,贼酋号青脚狼者,将注矢射王。
王引弓一发,应弦而踣,尽擒馀党。
上其事,稍迁御前忠佐马步军都军头蓟州刺史
会将北伐,以为楼船战棹都指挥使,部船千艘趋雄州,城易州
天武左右厢都指挥使、蓟、富二州团练使
端拱元年,与范廷召、王超、孔守正同时落权。
王出为单州防禦使,徙贝州兵马总管
不数月,廷召等复进补军职,王引领忽忽,内恩所不及。
驸马都尉王承衍贝州公主间入见上,颇知顾王厚承衍屡慰勉之。
明年,遂制授侍卫亲军步军都指挥使归义军节度使廷召等皆列其下。
王自单州不一年,蒙擢至此,而数为殿前都指挥使戴兴所呰。
太宗曰:「朕自幽州还,便欲除琼此命,盖已迟十年已」。
及为并、代马步军都总管,时潘美亦为节度使,同在太原
旧制,领军职者班其上,王以数战有功,乃自陈原班其次而许之。
保大军节度使镇州行营都总管,又以彰信军节度使太宗山陵都总管,复之并、代。
咸平中契丹内略,阏氏车帐至狼山夏口
王方偏将王万海等七人择兵异道与敌确,而自据要设伏以邀击之。
杨允恭持诏至,趣王出土门
都部署傅潜畏不出战,既得罪,乃以王代冀州,敌寻解去。
明年召还,授殿前都指挥使,上《鞭箭陈图》,真宗赐对便殿。
时言者以高阳之战,范廷召等所领兵颇闻有不用命者,今释不诛,后何以责死力?
真宗以问,王对曰:「前日圣恩释之,令其众分隶诸将。
一日闻召而欲诛之,疆埸多虞,傥众惧而变生,臣窃为国家忧」。
真宗遽曰:「微卿,几至误事」。
王因言殿前诸班捧日天武诸军,皆拱卫之兵,其数日益耗。
真宗曰:「三司以边储不足,未暇增补也」。
王曰:「臣兴国雍熙中,为军厢主,是时诸指挥皆满五百人以上,若积计所阙军食,固当有馀,三司曷为不足」?
虽以其言为然,而未能遽行。
未几,后殿选补诸军班,王请于所绌中更选人以益之
或曰:「上意所不欲,王固欲之,且典握禁兵,不惧疑至则身辱乎」?
王曰:「吾以死许国,安复以疑自顾也」。
马军都指挥使、权步军司葛霸在告,管军独有四厢指挥使刘谦一人,王既兼领二司,乃言:「臣老矣,如有负薪之忧,谁为可任者?
先期自殿前而下,各置副都指挥使及都虞候,常有十人。
职近事亲,易以第进,又使士卒预识其威名,缓急临戎,上下得以附习,此军制之大要也」。
于是施用其言。
景德元年契丹直抵澶州真宗北幸,驻跸于韦城,大臣有劝上南巡者,召问王行幄。
王惕然曰:「且敌之大入,去国远斗,势不可以持久。
况羽檄召天下兵,行且至,进则可以决有功。
今止军不发,众情大惑,谁为陛下建此策者」?
真宗曰:「将更议于大臣」。
王曰:「天子亲御六军,蒙犯霜露,国之安危,事在转漏,何议也」?
遂发韦城,次澶州
将抵浮桥,左右犹踌蹰未进,王下马自扶辇,拥众渡河。
既而请帝御北城观兵,汉军望黄盖,皆仰呼万岁,而敌人亦大呼,声闻数十里,其种酋皆骇视失色。
有顷,劲弩伏发,射契丹之将某几殊,遂奉书请盟。
师还,赐燕于行宫,而李继隆石保吉、魏咸信酒酣争功。
王曰:「天子神武,一举而折敌,公等何功之与也」?
继隆等愧甚。
已而赐黄金三百两。
它日,卫士有白廪粟陈腐者,王曰:「边防战守之兵,暴露寒苦,而所食之与豉同色。
若等日既食大官,月所给又先进样于上前,岂特诸军比也?
有一言以动吾军者斩」。
于是众莫敢有言。
其后王被疾久不出,辄有遗陈粒于殿下者,中贵人得以闻,人赐精米一斛。
王叹曰:「安有是邪」?
遂以疾辞典军,章数上,拜忠武军节度使
王素宰相寇准所知,澶州,劝上南巡者,王钦若也。
尝叱钦若,退而心甚恨。
三年,罢相,钦若知枢密院
王疾甚,真宗趣驾欲临,问钦若,乃言:「天子问疾,所以宠勋臣,今琼无破敌之功,不可往」。
帝勉为止。
其年十二月四日,王薨建宁里第,享年七十二,赠侍中
有司请辍视朝一日,终以王有旧勋,特辍二日,官给丧事。
明年正月二十九日,葬开封府开封县吹台乡建邑里。
王仪状英伟,不学古兵法,而临变中机,奇密如神。
典禁兵之日久,顾裨佐不足以计事,特以材自任。
其代傅潜提三路之兵,以数十万出入进止,其听号令若一人,敌故惮王,终岁不敢近塞下。
王善骑射,与士卒同饮,赐予辄分其麾下,家无所馀。
真宗尝问:「卿子几人」?
曰:「臣子十有四人,臣诚愚不肖,然未尝不教以知书」。
于是赐诸经史于其家。
每戒诸子:「毋曲事要势,以蕲进身。
自吾奋节行间,至秉旄钺,岂因人力哉」?
又尝论:「前后与吾同在宿卫者,孰最有闻」?
诸子以其所闻者对之。
王曰:「与蔚昭敏、李斌孰愈」?
诸子曰:「此众之所非也」。
王曰:「吾尝与此二人者言,其忠质一心,无铢发敢欺朝廷。
众之所非,吾是以取也」。
王少时,尝醉卧田中,父夜往,见有神人擐金甲侍王之侧,父窃奇而爱之。
父没,王负父骨十馀年,故其后子孙莫不以忠孝承家。
嘉祐八年,王之曾孙女进册为皇后,以故累赠至太师、尚书令兼中书令、秦国公
治平四年,为皇太后,遂赠至卫王,王薨七十一年矣。
其葬也,弗及请谥于有司
熙宁九年,天子笃宝慈之养,而念王之功,乃亲考六家之书,以「安民有功曰烈,折冲禦侮曰武」,特赐谥曰「烈武」。
又以王墓有窆碑而文未刻,乃诏臣圭,述王遗休而刻之。
既又赐之篆,曰《决策靖难显忠基庆之碑》。
呜呼,何其盛欤!
臣圭伏思太宗之发燕南,真宗之渡澶北,当是之时,王智有足过人者。
一旦济国家之难,以休兵靖民显名于后世,顾所施岂不闳哉!
与夫自昔将帅搴旗斩馘之事异矣。
泽流子孙,与宋无极,殆神理之有相乎?
曾祖冕,赠中书令
,赠尚书令密国公。
父乾,赠尚书令冀国公。
王娶李氏,追封魏国夫人
继亦李氏,追封楚国夫人
子,长曰继勋,建雄军节度使,赠康王
次曰继忠四方馆使荣州团练使
次曰继和,崇仪副使
次曰继伦西头供奉官
次曰继密,内殿承制閤门祗候
次曰继宣,天武捧日四厢都指挥使眉州防禦使
次曰继隆引进使陵州团练使
次曰继元东上閤门使嘉州刺史
次曰继荀,右侍禁
次曰继芳,供备库使忠州刺史
次曰继颙,左侍禁
次曰继丰,供备库使昌州刺史
次曰继敏,内殿承制
次曰继昌西头供奉官
皆已卒。
女十二人。
孙,西京左藏库副使等六十三人。
曾孙,左班殿直士先等一百四十五人。
四世孙,东头供奉官公庠等七十一人。
来孙,右班殿直世祚等十三人。
铭曰:
绍恢皇基,于赫神宗。
憺我神武,繄王之雄。
威威繄王,出入金革。
外动四夷,其武孔硕。
王从北征,翼帝之舆。
龙安御,天旋日舒。
逮事真宗,决策于河。
敌骇枝披,奉书请和。
王长六师,阚如虓虎。
蒸徒啴啴,畴予敢侮?
谁谓人遐,尚有遗烈。
至今受祉,亦莫我遏。
思齐曾孙,宝有慈极。
天予仁孝,化及万国。
上方念王,幽州之功。
澶州之画,其利亡穷。
乃诔王行,乃铭王劳。
作碑磪峞,在浚之郊。
陟彼高冈,望王之茔。
千载而下,其凛如生。
朝奉郎国子博士常州李公墓志铭1054年 北宋 · 王安石
 出处:全宋文卷一四一五、《临川先生文集》卷九四、宣统《陈留县志》卷四二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公李氏,讳馀庆字昌宗,年四十四,官止国子博士,知常州以卒。
然公之威名气略闻天下,自其卒至今久矣,天下尚多谈公之为有过于人者。
余尝过常州,州之长老道公卒时就葬于横山,州人填道瞻送叹息,为之出泪,又为之画像,寘之浮屠以祭之。
于是又知公之有惠爱于常人也。
已而与公之子处厚游,则得公之所为甚具。
盖公之为政,精明强果,事至能立断而得,久奸宿恶辄取之不贷。
至其化服,则抚循养息,悉有其处。
所以威震远近,而蒙其德者,亦思之无穷也。
当明肃太后时,尝欲用公矣,公再上书论事,其言甚直,以故不果用而出常州
呜呼!
公之自任,岂止于一州而已?
此有志者所以为之惜也。
始,公以叔父任,起家应天府法曹参军,遇事辄争之,留守者不能夺也,卒荐公改太常寺太祝,知湖州归安县。
其后通判秀州,州近监,公作华亭海盐二监,以业盗贩之民,岁入缗钱八十万。
又为石堤,自平望吴江五十里,以除水患,人至今赖之。
其所至处,利害多如此。
然非公大志所欲以就名成功者,故不悉著,著其利于民尤大而能以久者云。
公平生慷慨,好议当世事,其所趣舍,必欲如己意,虽强有势,终不为挠。
尝考前世治乱之迹,与其君臣之间议论,编为七十卷,藏于家,此盖其大志所存也。
公之先,为开封之陈留人五代祖为梁使闽,因避地,家于福之涟江。
曾大父周,不仕。
大父郁,赠尚书虞部员外郎
考慕玢,秘书省著作佐郎,赠尚书工部员外郎。
夫人龚氏,永安县
男五人:处常,忠武军节度推官,与谊、諴皆已卒;
处厚大理寺丞,与处道进士
既葬之二十三年,至和元年,余铭其墓曰:
公闽于家,来自陈留
维时方屯,闭蓄函收。
其孰有源,而久于幽。
自公之考,乃施乃流。
其流至公,孰敢泳游。
茫洋演迤,小大毕浮。
曷蹇于行,使止一州?
庶其涣发,在后之修。
东里张处道墓志铭宣和二年十月 宋 · 晁说之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一九、《嵩山文集》卷二○
公讳字处道姓张氏,其先滑州胙城人,徙郑州新郑
曾祖讳纯一,邢州钜鹿县,赠都官郎中,妣魏福昌县太君
祖讳绅,金部郎中,赠光禄大夫,妣李仙源县太君
父讳越,朝散大夫,赠中奉大夫,妣王永嘉郡太君
光禄大中祥符间京西转运使,道新郑,乐其幽僻,后乃徙中奉之居,犹萧条与邑俗称。
至公久而遂为邑之甲族,宅庐园林,牲牺,烝尝有礼,婚姻连大家,实自公力田苦节也。
所谓田野躬耕者,古人以之,其在今人能言之者尚寡,甚则往来桑柘间已多自贤。
有如公者,袯襫风雨不告辛,老农之所瘅,而上以奉慈颜,下以群从,其间昼夜未尝须臾废书不读,乃不知九州之中几人也。
公幼嗜学,纤条悉理,各谨家法,不诡经苟异同,如其服田畴而圳区浍别也。
乃其所积者忠信笃实,言行必顾,未尝失辞降色于人。
慷慨辩论,常自申而不可屈,宁失于介,不失于同,则又如其之穑也。
公以是自谓不仕则已,仕必由文辞高第出。
中奉当任子,则让于仲弟,而欣然如负释也。
盖公少为辞赋甚力,读扬雄之千赋,而如董遇之于读,虽尝一黜有司不再试,而白首莫可夺其自胜之色,且言曰:「文章要有宫商,舍辞赋何自而入?
无声律则无乐矣。
诗礼又安所错哉」?
公之为人不为时惨舒,大概如此。
性喜谈国朝故事,曰:「勿易此衰老之身,自庆历皇祐来,闻诵声,沐膏泽,幸已多矣。
即今日死无恨,若辈恐不吾如也」。
里巷破律乱常之役,则悲咤太息,若躬疾疹,必思去之。
公虽服田闾不出,而洞晓世务,前知某事当如此,某人当出当入,后无不然者。
其与人合则寡矣,近不南阡者五年,远不北陌者十年,而前年予弟之道死时,公乃后葬车,徒行北门之外哭奠之,时公年已八十矣。
平生无他嗜好,而藏书将万卷,其得之甚艰,颇慎与人通书,每简编后识颜黄门借书之戒。
又畜金石刻亦富,皆得自公幼年时,无刓蠹,可喜,朋友间得见之。
至于三代尊彝鼎鼒之属,则深藏不出户牖,曰:「初为吾一己之奉耳,乌能乐人之颜色,而博其嬉笑哉」!
是则与吴传正侍讲不以图画视人等也。
一旦为大势力者取之去,则复如顾长康之变飞,柳公权之羽化云耳。
公行年将七十,而䌽衣老亲侧。
其及八十馀,犹康宁食饮倍少年辈,绝无疾病,而为人脉药起死则多矣。
其读黄帝书如孔氏书之勤也,虽无不窥,于梵释书则不一经目,曰:「外吾周孔,宁有道耶」?
今年八十有四矣,乃一日卧病,语诸子曰:「吾即死,不独不药,亦当不食三日,惟饮水清吾脏腑,则全吾洁也」。
后三日,是谓宣和二年庚子六月戊戌而公卒,且尝有言曰:「吾在十数年前,晁以道诺吾铭诸墓矣」。
说之惟公年七八岁时,中奉延安庞庄敏幕府庄敏见公,识其他日有立也。
治平间,侍行北京,则从吕陶、汪辅之学,以文艺见韩忠献公,复为忠献公所赏。
呜呼,二公知公之才,而不知公老而以布衣死也。
前日之田及公手植之嘉花异木数亩之园,晚分二季,初若未尝有也,他尚何言于公耶?
娶马氏,供备库使用之之女,先公六年卒。
男六人:兼济、道济、廷济、公济、思济、经济,今见子则伯与末季。
女七人,归郭固、王贲、李纯彦、盛开仲、潘唐、王锡、孙愕,今见女小王妇。
孙五人:敏之、微之、徽之、彝之、涣之。
女六人,二归周铸、李翚。
公有诗及杂著二十卷,尝自号安常子、安素居士
十月壬申,葬县之东里乡润色里世墓之次。
铭曰:
仕不愿,田则力。
弃吾田,专修德。
一世人,莫予识。
马在辕,身不出。
谈诡经,愤以叱。
事破律,愀欲泣。
气兕虎,志金石。
天寿之,将九十。
溱洧流,嵩隗植。
公不亡,铭岂泐。
万山居士颂常清净经叙 北宋 · 邹浩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三六、《道乡集》卷二七
元祐八年冬,予既至襄阳,意其邦人必有抱道而隐,如古之庞氏,庶获亲炙之。
或谓予曰:「顷有赵先生者,邠人也,居市东。
初不知其异,一旦正冠危坐,集其所厚善者示颂已,倏然而寂。
郡守、天章阁待制吴公雍以其形龛塑于万山之塔院,至今为众所仰」。
其抱道而隐者欤,恨予不及见也。
后一年处道踵予门,容状野逸,语说纵肆,落落无疑輆,可喜。
退以询于人,则曰此先生之子也。
自是相往来日益
又一年处道老子所说《常清净经》,适终篇,而予造其室,遂出以示,其言迥非平昔为予言者。
仰而惊,俛而惑,忽然而情脱,于是知先生之道尽在处道盖已久矣,孰谓父不可传之于子而子不可受之于父乎?
览者于其颂而契焉,知予言不妄。
处道名务本,今居万山之东,故号万山居士
尹次山墓志铭熙宁八年闰四月 宋 · 尹材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一四
君讳林,字次山,予世父源之元子,大父仲宣之长孙,曾大父文化之冢嗣也。
承世嫡长,于属为尊。
少入郡庠,修进士业。
年二十九,由仲父洙荫补郊社斋郎
丁父忧,服除,调果州司法参军
常岁,旁郡输送税米,吏袭故迹,缘为奸利,道路停壅,远近病之。
君掌州庾,摘奸佑良,赋入如流,贪获歛手,欢声载道。
又主吏役,虽高赀之户,久为郡校,所著功劳,积微盈百。
君削旧格,黜次赏,乡户衙校,一役而致破产者,虽不及百,君请以上赏酬之。
郡事凡经君之所评,无不协众之欲,于是上下交誉,惟恐君去。
会复泸州合江之簿,监司首以君塞召。
令素武臣,赋讼始由君决,令不以为嫌,而相得愈欢。
民有鲜氏者,占田数万亩,子孱弱,为族亲侵夺几半,积四十年,守令不能直其枉。
君遍询耆艾,参阅疆剂,尽得奸状,侵者辞服。
代还,例迁权同州观察推官,举籴边粟,数应赏格,就转大理寺丞、知鄜州洛交县事。
郡有官舍,僦民取息,年深籍亡,舍失所在。
常谋中产之民,代输其息,岁破八家,在洛交者居二。
君以舍隐豪民,弗越一城之内,不宜反累乡氓,请以虚息遍均豪舍。
监司韪之,遂下其议状,颁行陕右。
君又以民之为盗,虽由不足,不足之弊,良由赌博不胜,宜革科禁,许之反告,与除其罪,而倍给其赏,则人自畏,不敢赌博矣。
君独行之,一邑遂无盗贼。
又戒庐伍纠民之不孝悌者,俾其父兄面疏过恶,重加笞罚。
俟其悔过,父兄为请,至于叩头,方释其苦,而俾伍长弥加督察,其后多为良善。
其馀闻风畏罪而修者,不可胜数。
邑治郡城,道直乌延之塞,有急置卒数百人,素隶县治,岁时赐与,罕及其家。
君始使均及父母妻子,官为印记,大小有籍。
禁民不得贷质,间或阅视,有不如令者,直取于民,而抵卒于罪。
又贮月廪,敕主者计口日给。
既绝赌博,行之数月,向时饥卒,身有完衣,室有馀食,人人自爱,惟恐犯令,老幼欢呼,恃君如母。
常曰:「使我治军,多多亦若是矣。
不幸治止一邑,良可悲已」!
举监凤翔府斜谷造舡务、通判泾州,未行,丁母忧
服阕,再举签书雄武军节度判官事。
勤于吏职,处事不苟,历佐五帅,咸见倚仗。
尝摄成守,同谷处道,吏诬以赃,令负冤积愤,死在旦夕。
君莅事二日,疑其有奸,自入郡狱,一讯得情,破械出之。
其后一劾数狱,令卒自辨。
三司举监在京榷货务,前后应选者多基大用,众所希求,君辄辞之,此可见其志矣。
君刚肠嫉恶,出自天性,乐受人之善言,而能忖择从之。
遇事敢为,有由也之果。
上交下接,洞然无隐,僚友伤谗者,必横身以辩之;
有急难者,必倾财以济之。
闻人之善,喜如己出;
见人之过,必形于色,而退无后言。
故与之游者,士无贤不肖,皆尽其诚。
大理寺丞,四迁尚书虞部员外郎
会赏前岁军兴不乏人之劳,得旨许易近郡,未获所请。
熙宁八年三月丙午,以疾卒于家,享年五十有九。
娶刘氏,追封万年县君
再娶陈氏,封福昌县君
生子二人:长炜,今始七岁;
次焞,五岁。
累赠先君太常少卿,母何氏封寿昌县太君
即以其年闺月庚申,启刘夫人之墓,合葬君于先茔之次。
君之世系爵里,已载于先公之志,故今不书。
然君之美德懿行,著于僚友,遗爱善政,播在民口,无毫发增捐,为君轻重。
会葬日,迫不及乞文于当世名公大笔,以志其圹,于是从父弟材,泣而为之铭曰:
博于学,不能施之于政;
达于政,不能专对四方。
虽在孔门,兼之者盖寡。
如兄之才,通政之经,见于行事,十才一申。
谁谓百里,讼亦可弭,推而广之,曷其有已!
无愧溢辞,予忝直书。
更千万年,犹视此铭。
呜呼哀哉,尚未足以慰吾亡兄之魂!
按:光绪《宜阳县志》卷一六,光绪七年刻本。
处道贶墨用与德醇韵 南宋 · 李石
七言律诗 押支韵
十八公家四十围,凌烟勋业在临池。
掌中乌玉劳分饷,世上玄经只自知。
颇觉陈人空面目,谁能闹处损心脾。
又须什袭牢藏苦,共看河沙指后期(自注:处道惠蒲墨,蒲胶易败,而此殊可喜。石本以书求墨,得又不忍使。东坡云非人磨墨墨磨人,此可嗟叹。陈希夷送纸笔与张忠定忠定云:驱我欲闹处。)
王赡王厚不肯同本司点检青唐府库奏元符二年十一月 宋 · 李譓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七八、《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五一八、《曾公遗录》卷八
青唐府库金银等物,王赡、王不肯同本司勾当官点检供数,及以银马等遗运勾窦志充。